小雅啊,一个年轻女人这样伺候老头子,看着真让人......你说你图个什么呢?
可你才三十五啊!李大妈压低声音,语气里带着某种暧昧的同情,一个女人家,这样日日夜夜地...唉,真是委屈你了。你那老公倒是逍遥,把这烂摊子全扔给你。
当她站在消防梯上准备翻窗时,她想起邻居们背后的窃窃私语,想起自己青春在这间屋子里一点点流逝。
她睁开眼睛,黑暗中能清楚地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窸窸窣窣声,那是陈老头在床上翻身的声音。
走廊里的夜灯散发着昏黄的光,照在她憔悴的脸上,眼角的细纹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深。
九年前她刚嫁过来的时候,陈大伟总说她像个小姑娘,现在连他自己都不这么说了。
推开陈老头的房门,果然,老头正坐在床沿上,穿着湿透的秋衣秋裤,茫然地看着她。
有时候林小雅觉得他是装的,因为那双眼睛偶尔会闪过一丝清明,但很快又变得浑浊。
这句话她听了九年,从最初的心痛到现在的麻木,中间经历了愤怒、绝望、认命。
就在这时,老头突然安静下来,看着她手背上的伤口,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愧疚。
林小雅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,这个曾经严厉的父亲,现在像个孩子一样需要人照顾。
九年前,当医生宣布他得了阿尔茨海默症的时候,全家人都以为这只是暂时的,以为会有奇迹发生。
再过两个小时,老头就会醒来,然后是新的一天的循环:喂药、喂饭、处理大小便、防止他走失......
然后她关掉手机,闭上眼睛,努力让自己再睡一会儿。但脑子里总是想起刚才老头咬她时眼神中的那一丝清明,还有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对不起。
我知道他病了,但是总这样也不行啊。我们这些邻居也需要休息的。李大妈的语气有些不耐烦,你们要不考虑送养老院?
每次出门,她都有种逃离的感觉,即使只是去买菜这么短的时间,也让她觉得珍贵。
菜市场不远,就在小区门口。林小雅挑菜的时候很仔细,她要买老头爱吃的软烂的蔬菜,还要考虑营养搭配。
你怎么样?听说你一直在家照顾公公?张惠走过来,上下打量着她,你瘦了好多。
真不容易。我前段时间路过你们学校,新来的那个语文老师就住你以前的宿舍。张惠叹了口气,你那时候教书多好啊,学生都喜欢你。
充实什么啊?张惠拉着她的胳膊,你才三十五岁,就这样耗下去,太可惜了。你老公呢?怎么不回来帮忙?
张惠看出了她的为难,没有再追问,但眼神中明显有同情:小雅,你要为自己想想。
两人又聊了一会儿,大多是张惠在说学校里的事情,林小雅听着,心里五味杂陈。
当张惠说到学校最近要评职称的时候,她想起自己如果没有辞职,现在应该也能评上中级职称了。
好的。林小雅匆匆告别,但她知道,她们可能很久都不会再见面了。她的世界越来越小,小到只剩下那套房子和那个老头。
林小雅站在门口,心里开始着急。老头一个人在家,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?她想给陈大伟打电话,但又觉得没必要为这点小事麻烦他,毕竟他现在在外地。
她看着紧闭的房门,想起自己刚才买菜时的那种轻松感,现在却被阻隔在外,有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。
她走到窗户边,看了看自家厨房的窗户。窗户没有防盗网,从外面的消防梯可以爬进去。
但林小雅已经等不及了。她想起家里的老头,万一他出什么事......她不敢想下去。
当林小雅费力地从窗户爬进厨房,站稳身体,正准备松一口气时,眼前的景象令她彻底傻眼了...